一如夕阳缓缓而落,

《豌豆》

NO.25
弗兰克最终没有像我八卦的那样。他按部就班地再次光临时,捧了一簇看上去就不便宜的满天星。
我经不住一顿YY,期待在他俩中晃移,谁想下一秒漫天星的花瓣立刻扑头盖脸充盈丰富了我整个视线。
What!剧情发展不对吧?!我怕是co2吸多产生幻觉了吧?
我愣愣的看着他把花往我怀里一塞,然后朝本该是绯闻主角的帅哥调酒师点了一杯马贺,一杯卡多桃红。
“喂,你是叫我帮你保管花的吧,”
我尽量不让思维往最差的地方逛。豌豆在墨色社会里混了若干年,别的不说,看人练的是炉火纯青。
这份礼物孰轻孰重,代入其主人含金量就让我吃不消。
我毛骨悚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粉色气泡果酒,如丧考妣地扶额。
“蓝色满天星,很配你土耳其绿的眼影”
我缩缩脖子,回应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气场一看就是老手,我要掉进陷阱比自掘坟墓还白痴。弗兰克显然并不介意我的冷漠,反而因此变得更为主动,他患有轻微的stookholm(斯德哥尔摩),喜欢把得不到的东西一律挖空占有。
我是太久没被疼爱了,乃至沾上一点温暖,就楼在怀里不肯撒手了。急剧的氛围,难免会像早晨窗户上遇风便液化滚落的露珠,冰冷脆弱到不可思议。
我哈出一口白气,打在玻璃上,若有所思的在雾气消散前画上大大的笑脸,那嘴角的弧度一路咧到耳根,是快乐的吧。我也模仿着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转身去洗手间,完美岔开它下一秒从眼角顺流而下的水痕,让整张脸变得异常可怖。

NO.26
本来是打算回福利院探望的,豌豆已经能在自己养活自己的前提下多出一笔保健品的开销了,准备“衣锦还乡”,谁知半路杀出个弗兰克,半拖半拽拉我上了一辆精装细饰过的大巴。
我坐在藤蔓缠绕的座椅上,要不是缺了一副少掉钥匙的手铐,我真的会怀疑他眉飞色舞讲得一路惊喜会变成屠宰场之战的惊吓。
礼貌不能少的敷衍嗯嗯啊啊,注意力则控制不住飘到窗外飞逝的风景。
其实对比说不上牌子的进口轿车,我比较倾向大巴。
忘了哪本书,哪位名人说的一句话,让我记忆尤深的一句话——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当陪着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NO.27
豌豆的生日。那是她从没听过的词汇,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是福利院收养我的日子。
所以当弗兰克提出今天是我生日时,我觉得他有点可爱,我有点可怜。
他的情商是我打交道的人中佼佼而立的,即便知道他有目的,但看到万亩碗豆花田一瞬,我的震撼涵盖三分之五的沦陷。
虽说他现在残兵败将所剩无几的实力,但调查一个背景单一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
我拼死守护的二分城池在他把我裹进G.D定制的风衣说出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割让出去了——
“没关系,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你的;没关系,我不要你爱我,我只想心疼你、喜欢你;没关系,我等你”
我以为我的泪闸已经放不出水了。

NO.28
弗兰克的私人别墅在万亩花田后山顶,他说他喜欢万家灯火臣服于脚底的高处,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可惜上代不负责任甩下的烂摊子让他壮志难酬。

枫洋命悬一线的资金链在一天不堪重负地断裂……

盛极必衰,衰极必陨。他其实清醒企业这个不可逆的发展规律。这场浩大的金融危机,怕是点石成金的神之手在世也无从扳转挽回。他只是不愿梦断成空,他有着正直当年的不甘。
他变得越来越暴躁,跟得了狂躁症的病人一样,吃多少抑制剂都不管用,
我开始面对他神志不清投下的巴掌、拳头还会尖叫还手,到后来干脆接受,一旦还手,他会打得更没分寸。

顶着撕裂般泛痛的头皮和满身淤青在缺胳膊少腿的家具中觅食是习以为常。有次记得吞了块饼干,胃消化不良,跑到厕所一直吐完胆汁,大概是弗兰克踢过我的肚子。
那时候我不知道如此非人类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记忆存储中模糊有个女人同我一样以来逆来顺受。
我们的境况在不同时间地点相重合,我仍无法理解她当初为什么不离开,不骂回去。一如无法理解为什么豌豆不恨这些令她伤痕累累的男人。

NO.29
我拉开床头柜的带锁暗格,弗兰克就进了房间。我把伸向台灯的手收回,淡定的关上抽屉。
枫洋彻底宣布破产了,他有50%的机率是过来和我鱼死网破空,共葬黄泉。我发现我没有任何恐惧。
天蒙蒙亮带着阴天的灰,偶尔划过的闪电照清他熏红的眼,他略过床上的我,坐在飘台旁,打开三角天窗蜂拥而至的风灌得我一个战栗,哗哗的,像破了一个填不上的窟窿。
他的脚下是发霉的烟蒂和捏到变形的易拉罐,他看着我,满下巴的青色胡茬让我鼻尖发酸。他曾是多有洁癖的一个人。
我想起了佛寺门口的乞丐,明明肮脏不堪,此刻我竟觉得他比弗兰克来的自由。
“豌豆,你当初不该跟我来的”他扯开一个微笑,可分明在哭的,俩道清冽的泪痕在晨光下闪出刀锋般的棱光。
“弗兰克…”
我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心脏突然间大频率的狂跳一种东西正在流失,并且很可能一去不复返的感觉,让我如失语般只能靠手势苍白的解释:
“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一件东西,你等一下…等等…”我慌乱地在抽屉中乱翻,把所有掩盖物都翻落在地。
“豌豆花开了,你解脱了…”
一直颤抖的手,一直插不进锁孔的钥匙,在听到撕裂声时一切定格。
不是叫你等一等吗,不是让你等一下吗,你能在秋雨中站两小时等我下班,你能在寒风中看我熄灯,你许诺我能用余生等我回头的,现在是算,不负责地违约了吗?

也许冬天痛就来的慢,待我察觉手心在痛时血已流了一地。
三个指甲盖外翻倒插进肉里,他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手,在生活的迫使下,早面目全非。
也许姿势持续了很久,等反应打120时跨了一步就瘫倒在地。
我拖着毫无知觉的腿爬到座机旁拿去听筒却是断线的寂静。是了,欠费了。
我又爬回装礼物的暗格抽屉处,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玻璃让另一支手不能避免的遭殃。礼物是一条我亲手线织的围巾,尾端金色的缩写压垮了我残存的希望,
爱的那么用力的人,不复存在。
命运割掉了我的泪腺,一遍一遍剥夺我的快乐,徒留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在凌乱的房间里掐着围巾呜咽,试图挽留一走了之的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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